见宋敬瑜表了态,这件事也算是了解,乾安帝摆了摆手,脸上露出一丝乏力的神色,他打了一个哈欠,慵懒着声音道:“还有其他事禀奏吗?”
“回禀陛下。www.baoxiaojianduan.com”手持笏板,身着紫色朝服的郁广冀走了出来,“刺杀瑾王殿下的凶手已经查出。”
听到这话,一旁始终默默无闻的郁明启不自觉地有些紧张。
“如何?”乾安帝询问。
郁广冀上前一步,道:“此次行刺瑾王的刺客,与刺杀长玥公主的刺客乃是同一批,属流寇作祟,他们由北方喀什努边境逃来,对大雍积怨已久,故专寻皇室车架进行刺杀,以伺报复。”
众所周知,这喀什努不过是挨着蒙汉的一个边境族士,人丁稀薄,势力微弱,但以培养杀手闻名,虽不至于在中原有响亮的名号,但贵在忠心,而且任务一旦失败,那么也意味着杀手性命的终结,喀什努除了接下私人委托的人头单子,最主要的还是为国政服务,所以他们刺杀的大多对象,都是各国政要官员。
不得不说,若是郁广冀真的没有查出来此事是郁明启做的,那这锅想必甩的是极好的。
“刑部已经查验完毕,那些刺客的尸体颈侧皆有凤鸢尾花的印纹。”
这下倒让郁明启安下心来,他知道这定是自己母妃,也就是戚贵妃的手笔,暗中派人在留下的刺客尸体上做些手脚,便栽赃在了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喀什奴族身上。
只是……郁明启有些疑问,这郁广冀就当真这般好好糊弄?
“哼,小小族部,竟敢欺辱在朕晋雍的头上,刘章和!”乾安帝抬起眼皮,眉宇间浮起怒意。
“臣在!”刘章和走了出来。
“派人清查这京雍及附近是否存在喀什努的刺客据点,若是查到,一个不留!”
比较让人糟心的是,这喀什努与蒙汉,楚颖都牵扯复杂,不可轻易发兵争战,也只好防着,必要时,也可能利用一二。
“臣领命!”
今日阳光甚好,春色暖意乍还,景宁公主府,郁烨坐在紫藤花架下,一手拿着花牌,双眼紧盯着身前之人的动作,见对方白净修长手指故意在剩下两张牌之间徘徊之时,郁烨终于不耐烦地开口,讥讽道:“皇妹若是在耗下去,天就要黑了!”
可被催的谢予迟神色越发安然,他故意忽视郁烨变得怨毒的眼神,慢慢悠悠地将手指轻点在牌面上,用余光观察着郁烨的细微表情,最终,他浮起笑意,把右侧的那张牌放了下来。
郁烨伸过头看向那牌面,心瞬间凉了半截。
五局两胜,这最后一局,就决定了她郁烨败给了谢予迟。
“愿赌服输,皇姐。”谢予迟望着郁烨额头上明显的两个红印,心情异常舒适。
不过他似乎忘记了,自己的额头上也留下两道被弹出明显的印子,而且还正好留在了他额头中央,整体看下来就像一朵印额花钿。
郁烨啧了一声,重重地将自己手中的牌拍在了桌面,打量起身前笑的灿烂的人。
她总认为他那笑意中带着玩味与戏谑,但是不可否认的是,这人今日的笑似乎格外好看。
认命一般,她站起身朝着谢予迟方向倾去,死死瞪住他,这眼神好像在说如果他下重手的话就死定了,见谢予迟抬手曲指,郁烨吞咽下一口唾沫,根据他前两回的力度来看,她有理由相信这最后一下,长玥定会用尽全力。
但既然她输了,这约定的惩罚就该受,要不……还是先让书歌先去拿些冰块过来?
看到那手指离自己越来越近,郁烨不自觉的后仰,一横心,索性闭上眼。
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,郁烨只是感到那有些冰凉的手指自她眉心滑过,指尖蜿蜒而下,轻点在她的鼻尖处,又往着上唇侧移动。
搞什么鬼?
郁烨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于是迅速睁眼,用诧异的目光投向已经收回了手,面色平静的谢予迟。
她左右审视片刻,似乎想看透他在打着什么坏主意。
“你……”
“皇姐额头太硬了,手弹着挺疼的。”谢予迟忍住了笑意,不紧不慢吐出这句话,好整以暇的观察着郁烨的表情。
果然郁烨被噎住了,那神情好似要磨着牙将他生吞活剥一般。
立在谢予迟身侧的戾风淡淡地看了郁烨一眼,遂轻描淡写的移开目光,将视线放在了刚刚端着新茶进入这院落的书歌身上。
看起来书歌似乎心事重重,她将茶水放在石桌上,随后低下身,神色凝重地在郁烨耳边低语几句,而郁烨听完后,也因为书歌口中所言之事蹙起了眉。
书歌抬眼,郁烨的脸便撞进了她的眼中,她先是痴愣一瞬,然后表情立刻复杂了起来:“公主,你鼻头处……怎么黑了?还……多了两撇胡子?”
“什么?”郁烨楞在原地,随后反应过来,作势就要朝着房间奔去。
她就说!郁长玥怎么会这么好心!
临走之前,郁烨特意瞪了谢予迟一眼,这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明显,让他立即明白,这女人定会寻找机会报复回来,所以谢予迟望着郁烨离开的方向,悠悠开口道:“放心,这只是核桃青皮汁,无毒,但是皇姐要洗掉……就需要费些力气了。”
听到这话,郁烨赶去房间的步伐越发急促,得了逞的谢予迟心情甚好,连桌上一度让他极为嫌弃的淡茶,也慢条斯理地喝完了。
戾风实在无法理解如今这般喜欢捉弄人的谢予迟,还一度以为自己在侍奉当年十几岁的太子殿下,那时的谢予迟少年心性重,却是最自由开心的,这些年下来,虽然他唇边一直含着笑意,却将许多真实的心思都埋在了无尽的谋略与算计之下。
“戾风。”
“在。”突然被谢予迟叫了名字,戾风立刻应声。
谢予迟敛了神色,淡漠道:“随我去玉篁楼坐坐。”
待将黑色的汁液去除,郁烨的鼻头已经被揉得红红的,稍微用力的触碰还有些疼,看着铜镜,郁烨觉得镜子里的人成功把自己丑到了。
“公主,您无需急切,书墨尚在前厅应付睿王府的人,但是……奴婢还是去寻个由头将他打发了吧。”见郁烨吸了吸鼻子,书歌衡量片刻,随即认真道。
“不。”郁烨沾了些珍珠磨成的粉,匀称地涂敷在鼻尖上,“若是孤这般应付他,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郁广冀就像一头豹,紧咬住猎物不松口,如今景宁公主府还算的上他嘴边的一块肉,稍有不慎,便会被囫囵吞下,一点血丝都不剩。
可她郁烨不会心甘情愿的永远当他嘴边的那一块肥肉,任他威胁利用,最后还沦为他口中之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