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现在愿意跟温黎这样不怎么熟悉的人讲述这两年的生活, 估计也是因为平时没怎么跟人倾诉过,这糟糕情绪一上头,就想找个发泄口。www.jiujiuzuowen.com
索性今天全给吐了出来, 再也不想憋在心里了。
仅仅是两年不见, 她的变化巨大如此, 温黎差点就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,但是这双眼睛…给她的记忆深刻到了极致,想忘记也难。
“几个月了?”温黎看着她的肚子, 笑得温柔。
说起肚子里的宝宝,陈月芳才止住一点眼泪。
“六个月了, 不是很显怀。”她望了眼公园大门, 大毛迟迟未归。
温黎不知道该怎么劝她,却觉得她现在的生活,确实值得。
“老公对你好就行了, 家庭和睦也很重要,你儿子可能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,所以才…等他长大了,肯定会理解你的。”
毕竟他才七八岁, 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, 母亲走之后就只能跟外公相依为命,心里头有怨气那也是正常。
这事儿要换在别人身上, 温黎肯定得说一句母亲的不是,凭什么把人丢在农村两年不问不管, 嫁人了才跑回去接小孩。
可对陈月芳…温黎是知情的,那时候的情况,所有事情似乎都是身不由己,她没能力, 自己活成那个样子哪里有能力把孩子带大。
她能理解她,却也同情大毛被孤零零扔在农村。
如果换作她,要是被母亲扔掉,怕是一时间也难以接受。
“你说你老公是离异的,那他前妻……”
不会来找麻烦吧?
陈月芳这前半辈子过得不容易,遇到渣男不说,家里条件也不好,虽然父亲是村长,却在两年前她准备来卢城找路子生存的时候就因为年纪自己下了位。
家里的生活只能说维持生计,哪里还能有前几年的好。
“他前妻死了。”陈月芳说着脸上没什么大表情,“也没给他留个儿子女儿,所以我肚子里这个…他很看重。”
温黎瞬间为她松了口气,只听她又道。
“但是大毛不喜欢,他说他最讨厌的就是我肚子里的小家伙。”陈月芳的笑容更加苦涩了,“但他不知道,如果没有他。”
她摸了摸肚子,“我们母子俩怕是没有现在这么安逸的生活。”
丈夫对她很好,真的算很不错了,可他同样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,娶她是因为…婚前就怀孕了,所以……
她没跟温黎讲这个,只说丈夫很想要一个孩子,自从她六个月前查出来后,他简直对她百依百顺,连她想要回老家把儿子接过来,他也同意了。
所以她现在很努力,她想把大毛教得乖一些,懂事一些,免得丈夫见了他的臭脸不高兴,她也怕,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好生活被大毛打乱。
可她更不忍心把他重新丢给外公。
说着话,大毛慢吞吞走了回来,手里,衣裳口袋里,还有裤袋里,揣着满满当当的小零食,怕是把那一块钱全部给花光了。
温黎朝他挥手,这小孩儿好像也跟他妈一样记得她,迟疑地望了眼陈月芳,才踱步过去。
等他站立在温黎面前后,温黎笑得温柔,加上她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,大毛放下了防备心。
他记得这个姐姐,这个漂亮姐姐在他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,还给过他好吃的!
顺着记忆,他想起了那时候跟陈月芳一块儿去上海,那时候虽然妈妈不能给他一块钱,也不能给他买好吃的,他们什么也没有。
可他多想…多想宁愿回到那时候,只有他跟妈妈.的世界。
没有现在她肚子里揣着的小孩,那不是他的弟弟,那是坏叔叔的儿子。
他出来就会抢走妈妈,会让妈妈再次送他回到外公家。
想到这里,嘴里嚼着的零食不香了,他瞬间蔫了下来,却听温黎柔柔启唇问他。
“大毛,你还记得姐姐吗?”
大毛耷拉着脸点点头,狠狠咬了两口嘴里的食物,咽了下去。
“你还是这么乖呀,上回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火车上,你都长这么大啦。”温黎揉揉他细软的发丝,还挺蓬松,比那时候的寸头看着潮了很多。
大毛没说话,温黎笑着问他:“你现在跟你妈妈在城里生活了,怎么样,喜欢在这里的生活吗,是不是很好,有零食,还有每餐吃不完的肉。”
大毛闻言认真想了想,余光里是妈妈抚摸肚子的动作,他很难过,摇头。
“你知道刚刚妈妈给你的钱是哪里来的吗?”
大毛没理她,温黎蹲下来凑近他继续道:“妈妈现在嫁给了你的新爸爸,新爸爸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爸爸,但你们现在是一家人了,一家人应该和和美美过日子,才会快乐是不是呀?你们现在吃的喝的都是爸爸赚的钱,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,你和妈妈现在没有能力都得依靠他。”
“还有弟弟,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?”
大毛瞬间回答她:“妹妹。”
温黎满意点头,带着他一步一步往圈套里钻:
“对,妈妈肚子里现在可能就藏了个小妹妹,等小妹妹过几个月爬出来了,她就能找你玩了!以后你就是大哥哥,能保护妹妹的大哥哥,妹妹会乖乖喊你‘哥哥’,你现在应该在上学了吧,等你放学回来,还能把老师教给你的知识教给妹妹,当一个小老师对不对?”
大毛被她说晕了,却知道老师是很威风很受人尊敬的,妹妹要把他当成小老师吗?
“大毛可厉害了,等妹妹出来了你可以保护她,等你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妈妈了,你忘记以前在上海妈妈被人欺负了吗?”
大毛咬了咬嘴唇,摇头,“我没忘记。”
他不会忘记,永远也不会忘记,那个叫“爹”的人,他冲他吼,他要推走妈妈,把妈妈推到地上去了,妈妈在哭,哭着喊他。
他想着这一幕就想哭,可温黎又出声温柔安慰。
“所以你要乖乖听妈妈.的话,妈妈现在很艰难,她要带你,肚子里怀了个小宝宝很辛苦,你是个好孩子,不能太调皮,更不能甩开妈妈.的手。”
“这个世界上,没人比她更爱你。”
“知道吗,大毛。”
大毛愣了很久,他忽然转头望着陈月芳,妈妈在哭,他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了,还有在眼眶打转的晶莹。
除了那时候在上海,他从来没见过妈妈哭鼻子。
他心里突然涌起难受的情绪,捏紧零食望着温黎问:“那小妹妹出来后妈妈会把我送回外公家吗?”
温黎笑容愈发明朗。
“不会,当然不会了,等小妹妹出来,妈妈就要一起疼你们俩,你和妹妹都是妈妈最爱的人。”
“那她…她会抢走妈妈吗?”
“不会。”这次是陈月芳回答。
她忍住肚子的不方便,跟着温黎蹲在大毛面前,颤了手拂上儿子的脸,泪水一瞬间如泉涌。
“不会的,大毛,你是妈妈.的儿子,妈妈永远最爱你,以后妹妹出来了她也会爱哥哥,我们一家人好好的,好好生活好不好。”
大毛不喜欢看妈妈哭鼻子,他很难受,心里涩涩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可他还是有点怕。
妈妈突然就伸手把他抱在怀里,也不怕大毛会突然挣扎踢蹬到她的肚子,柔声坚定道。
“大毛,妈妈不会把你送去外公家,再也不会了,我们母子俩好好的,永远不分开。”
也许是年纪慢慢大了,温黎看着眼前的一幕居然有点想哭,她抬头望了眼天,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来卢城的目的,忙站起身。
大概是蹲久了,起来后脑子是一阵昏呼呼地转,好歹稳住了没倒地。
陈月芳跟大毛之间的气氛正是浓烈之际,她不忍心打扰,但现在已经是下午快三点了,萧贺钦不会都回县城了吧。
后来还是大毛先推开了陈月芳,小手却牵住她的大手,“我想喝水。”
“好,妈妈带你回家喝水。”
陈月芳很感谢温黎,口头不知道跟她说了多少便谢谢,温黎表示没什么,举手之劳罢了,而且她本来也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劝解大毛,没想到还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了。
其实关键也是大毛这孩子天性就是个懂事的,只是生活把他变得如此患得患失,才会乱想,导致他自动认为不应该跟妈妈妥协,不应该跟她好好继续生活。
反正…说开了就好,看样子陈月芳以前应该没有好好跟大毛交流过,不然也不会成现在的局面。
出了公园,温黎问了陈月芳“利民粮站”的具体地址,她听后很惊讶,“你要去我先生那里?”
她过惯了城里日子,称呼老公的方式还挺文艺,不过温黎一头雾水,“我是想去利民粮站。”
那里难不成……
不会吧,世界这么小,巧合事天天有?
果然——
“利民粮站就是我先生开的,你是要找他有事吗,那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吧。”
温黎虽然有点震惊,却没拒绝,谢过她之后,两人慢吞吞朝粮站走去。
距离这里不算远,也就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。
这粮站很大,真是大得很,屋顶也高得很,至少温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高的房子。
里头有七八个工人在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搬运东西,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堆积在墙角,什么都有,甚至有一个角落还堆着从山里打来的动物。
温黎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到了,没想到陈月芳这老公是个这么有钱的大款,这才开放多久,规模就如此大了?
背后怕是没关系都不可能吧。
她把温黎带到最里头的一间房,是办公室,里面还挺大,瞧着得有50平,进去后才发现里头还有一间房,比外面要小一点,只是一点而已。
办公室空间大东西少,除了桌子椅子多余的物品就没有了,房间里的另一间房有声音传来,说话声音有点大,但门是关着的,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。
陈月芳给儿子倒了杯水喝,小家伙咕噜噜两口喝完轻声喟叹,还晃晃搪瓷杯问温黎要不要喝。
她笑着摇头,问陈月芳:“你家先生在吗?”
“哦,应该在里头谈事,最近来了个新单子,一直没能谈妥,都耽搁好几天了,估计现在就在里面谈呢。”
温黎点头,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这年头没有手机之类的联系工具,真是很不方便,找到这粮站却不知道自家对象现在在哪里,温黎很无奈。
陈月芳让温黎在这里坐着等一会儿,她帮她去里面看一眼。
说起来她现在在家里应该被她丈夫宠着吧,要不然男人在谈公事,她哪里敢进去打扰。
陈月芳轻手轻脚把门打开一条小缝隙后,朝里张望了两眼才推开来,走了进去。
“老梁,有人找。”
梁国军本来已经皱眉,想开口骂是谁把门打开的,却见自家怀着孩子的妻子走了进来,脸色瞬间好了不少,他问。
“怎么了?”
一屋子的男人齐刷刷望了过来,陈月芳却波澜不惊,“我有个朋友好像找你有点事。”
梁国军没犹豫,起身走了出来,却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,虽然很漂亮,但他确实不认识。
“你找谁?”他问。
温黎有点尴尬,知道陈月芳好像会错意了,她不是来找他老公的,而是……
站在门口视线往里一转,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正往门口瞧,她惊讶,抬手挥了挥。
“贺钦!”
温黎冲梁国军尴尬一笑,“不好意思啊,我其实是来找我对象的,没打扰到你们谈事吧?”
梁国军就要说什么,余光瞥见妻子站在一边温和地笑,还有对面小心翼翼望着这边的大毛,话到嘴边转了个弯。
“没。”
“你怎么来了?”萧贺钦反应过来后大步流星出了房间,牵过温黎的手,惊讶得不行。
温黎抱歉地朝梁国军笑笑,松开他的手,这人找到了她也就放心了,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。
“哦我没什么事,你先忙你的去吧,我在外头等你。”
众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,这漂亮女同志是来找萧老板的呢。
这次跟着萧贺钦来的还有王大丘,他见到温黎也十分惊讶,却没说话,还坐在里头望着这边,身边坐了五六个她不认识的人。
萧贺钦不知道温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,不过此时显然也不该想这些,他跟着梁国军又进了房间,门要关上的一瞬间,陈月芳眼珠子一转,冲着丈夫喊了一句。
“老梁,原来这萧老板还是我朋友的对象呢,等会儿谈完咱一起去吃个晚饭吧。”
梁国军神色淡淡,看不出来在想什么,却点头应她,“嗯,你先出去休息,别老站着。”
陈月芳这才满意笑笑,帮他们把门带上,跟温黎坐在外边等这些个男人讨论完。
“月芳,真是谢谢你啊。”
她不知道这好像是来卢城的一次意外收获,你说这要跟萧贺钦合作的对象怎么刚好就是她的老公呢。
还刚好赶上她怀孕,在家里正是“受宠”的时候。
那男人她刚刚打量了一番,瞧着面相看脾气不是个好的,但他现在能这么在意陈月芳,在她擅自开了门却没说什么的时候,她就知道,这男人是个疼老婆的。
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芳肚子里孩子的缘故,总之现在疼老婆也不错了,后面就得看月芳的造化,看她的御夫之术。
希望她今后能好好的吧。
陈月芳听见她道谢,抿了口水笑着道:“没事,客气什么,我才是真的要谢谢你呢。”
她的笑容是真心实意,她是真感谢温黎刚刚帮她把大毛的心事给化解开,这心里堵着的一口闷气,终于散开了。
不知道萧贺钦这次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,只是等他出来的时候,脸上带了几丝轻松的笑,出来后目光便开始寻找温黎,一眼便望见她了。
真是…两三个月没见面了呢。
温黎兴冲冲踱步过来,笑眯了眼站在萧贺钦对面,没去牵他的手,现在这里可是还有好多人在呢,要亲密还是等回家后再说。
天色不算晚也不算早了,四点半,吃晚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,陈月芳走到梁国军面前笑得很温柔,她的眼睛会说话,把梁国军看得心情都好了不少。
“老梁,咱现在去吃饭吗,国营饭店正好营业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
陈月芳高兴地挽上梁国军的手臂,另一只手摸着肚皮,“走吧温黎,咱一起去吃个便饭。”
“好,真是麻烦你们了。”
梁国军伸手摸了把妻子的大肚皮,陈月芳垂头笑看了他一眼,“麻烦什么,咱不是朋友嘛。”
她说完挥手唤了大毛过来,这小孩原本走在最后,见状登登跑了上来,小心翼翼观察了一番梁国军,见他没看自己才伸手握住妈妈.的手。
温黎笑着看大毛的一举一动,学着月芳挽上萧贺钦的胳膊,他自然地就将她的手给夹住,挣都挣不开。
鼻息间又是熟悉的味道交缠,温黎还真不想去吃这一顿饭,想早点跟对象回去过二人世界呢。
不过当下也没什么办法了,不可能拂了月芳的好意,往后贺钦可是还要跟她老公合作的,现在关系打好了,以后路子也能顺很多。
一顿饭吃得十分融洽,萧贺钦这人也真是,这么多不相熟的人看着,竟是一连给她夹了好些自己爱吃的肉。
她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,这男人却无动于衷。
谁知道后来梁国军竟也给月芳夹了菜,有荤有素,直把温黎看得目瞪口呆。
别说温黎了,就是陈月芳也有点懵,看着丈夫这般动作,心里暖洋洋的。
真好,这真是第一次,现在丈夫对自己好像更好了,儿子也不再埋怨她怨恨她。
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。
她举起小杯子,里面装的是花生奶,“温黎,咱来碰个杯。”
“好。”
*
饭后温黎以为终于能跟萧贺钦一起回家了,谁知道他带来的货还没有卸,是辆中等的大货车,估计是萧贺钦在货运中心找来的,司机师傅是从永鸿县来的,听贺钦说卸完货要跟着这师傅回永鸿县,也就是说搭他的便车。
粮站请的工人还挺多,现在出来搬运的比温黎刚来的时候看见的还要多,足足有九个人,比他们请去做点心的妇女还要多两个。
一车货在众人的搬运下很快就能好,温黎跟萧贺钦站在一边看,陈月芳牵着大毛走了过来,梁国军在办公室里待着。
“你对象还真是厉害,我前几天听我家那口子说过,他还在我面前提了一嘴,说是萧老板很会跟人谈判,本来想着路途遥远收货成本高,但你对象来跟他谈完后,他愣是没直接拒绝。结果考虑来考虑去,今天这最后还是同意合作了。”
“还是得谢谢你呀。”
其实温黎觉得这次合作虽然梁国军对萧贺钦这人有好感还是其次,多半是因为陈月芳提了一嘴,梁老板就顺着妻子的意思,顺水推舟。
后来答应这顿饭局,便是他的示好。
所以说,虽然最终拍板决定合作陈月芳也占了一半,只能说她跟贺钦这是遇上贵人了。
“同志,这是你掉的吗?”
聊着天的几人闻声回头,一个高大的男人朝着他们走来,个子跟萧贺钦不相上下,关键是那不一般的长相,一下子就吸引了温黎的注意。
这男人…不知道为什么,温黎看着他就有一股子霸道总裁的味儿,即使他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极为粗糙的短褂,脚上踩的也是磨破了尖端的黑布鞋,肩上还扛着一袋小麦。
萧贺钦闻言快速在裤兜里掏了掏,忙接过感谢:“哦是我的,谢谢!”
还真是奇怪了,这男人手里拿的黑色钱夹正是他的,这东西可不能丢,里面还有他媳妇儿的照片呢,不过以前他都是放在裤兜里,怎么会掉出来?
难不成是刚刚掏烟给掏掉了?
他感谢地从里头抽了两张十块,递给他:“谢谢你了同志。”
谁知这男人居然不要,而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,得有他们在这里干活小一月的工资了吧。
“不用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
萧贺钦愣了一阵,又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烟,递给他一支,他却再次摆手没要。
“抽不来这玩意儿。”
“霍哥!你快来帮个忙!”有人朝这边喊了一句。
“来了。”
那男人应了一声便继续扛着小麦进了仓库,转眼就隐匿进了黑暗。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虽然很小幅度,温黎却下意识觉得他那腿…似乎有点问题。
“这你们家请的工人啊?”温黎出声拉回所有人的目光,她好奇地问陈月芳。
认真说起来,他身上的气度还挺不凡,怎么看怎么不像搬运工,尤其是那身材,啧啧,温黎下意识就拿萧贺钦跟他比了比,不相上下啊。
陈月芳习惯性拂了拂肚子:“他啊…他是我家去年刚请来的,腿脚好像有问题,还蛮可怜的,一个人从北方来到咱南方找不到工作,后来他朋友带他来咱这里想干活挣钱,我家老梁是个心善的,也就用了他。”
“不过你别看他腿脚不方便,干活还是有劲儿,不比其他人干得少。”
温黎恍然,还真是厉害啊,有毅力!
此事也就是一个小插曲,货搬完后结了账,揣着一大叠现金,两人牵着手欢欢喜喜准备回家,后面还跟了个王大丘。
彼时天色已晚,大货车的车灯将道路照亮,萧贺钦扶着温黎上了车,她打开车窗,朝外挥挥手。
“月芳,再见!”
“再见!”
“大毛再见啦!”
“姐姐再见!”
*
一路颠簸着到了县城,一看时间,七点多了,还挺晚,温黎竟是困得不行,分明在车上坐了一天也睡了不少时间。
“你先去房间里坐着休息,我去给你烧水。”
“好。”
卢微跟她老公在上海忙碌,做点心的妇女们也全都回家休息了,这院子现在里除了田婶就没别的人。
两人进来的时候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,见到她还很诧异,上前聊了几句又回房间了。
萧贺钦把人带到自己房间后便去了厨房烧水,等到水烧开,温黎也躺倒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了。
“怎么这么困?”萧贺钦来到床前站好,忽而躬身将她抱起,还是横抱的那种。
温黎揉弄两下眼睛,睁开看见的,先是满头闪烁的繁星,而后是那张在月光底下熠熠生辉的俊颜。
“怎么抱着我,我自己下来走吧。”
萧贺钦拒绝:“没事,抱你去洗。”
此话一出,温黎成功想歪了,记忆甚至延伸到了遥远的去年,萧贺钦这男人设计闯入她洗澡的底盘,她在里边被他吃尽了豆腐。
不过好在今天萧贺钦体谅温黎的劳累,便没做什么,只是拿了张新帕子帮她洗澡,温黎一时间又羞又有点说不出的感觉。
他俩有好一段时间没亲密了,此时被他炽热的大掌抚.弄,心都跟着颤。
等到好不容易被他抱着回了房间,温黎一咕噜钻进了床褥中,满是萧贺钦的气息侵袭她全身,她深深吸了一口。
“一股男人味。”她打趣。
“嗯?”萧贺钦没听清,脱了衣裳赤果果上了床,抱着女人又亲又揉。
等到萧贺钦沿着鼻尖亲到温黎的唇上时,她倏地就推拒。
“诶,等等,我刚刚看你掏出一包烟,怎么回事,你什么时候给我学的吸烟的!跟谁学的?”别不是被外头的人带坏了吧。
温黎讨厌烟味,极度讨厌,要是萧贺钦抽了烟,想跟她接吻,那是想都不要想!
萧贺钦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,温黎还有闲工夫关注他有没有抽烟,好笑嘬了一口她的唇。
“没有,那都是出门发给别人的烟,我不抽,也抽不来,不信你闻闻。”
他哈着气往温黎鼻子上凑,被她狠狠拍开脑袋,“走开,谁要闻!”
话音刚落,毫无防备的温黎被萧贺钦推进了被子里,他跟个急猴似的,前.戏没有,就要直入正题。
温黎有些期待,可瞬间想起了什么,一把从被子里溜出头颅,惊呼。
“不行不行,你这里有没有套.子啊,没有不能跟我亲热,我可不想在上学的时候生孩子。”
温黎义正言辞,说得十分有道理,萧贺钦却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。
“温黎,好温黎你就可怜可怜我,你要憋死你对象,嗯?”
“不是我想憋死你,没有套咱还是不要胡来。”怀上了之后可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,是要负责的!
萧贺钦喘着粗气在她耳畔来了句低音炮。
“乖。”
“不乖!”温黎跟他对着说。
男人被她一呛,愣了几秒后没脸皮又来了一句:“我就蹭蹭……”
“不进去是吧!”
“你怎么知道。”
温黎:“……”
“才不信你们男人的鬼话。”
“真的,真的就蹭蹭,温黎…好温黎……”
“不听不听,你去买套。”
“这大晚上的哪里去找套子。”
“那就明天再说,反正今晚不让你来。”
“温黎,心肝。”
“啊萧贺钦你讨厌!心肝也没用,你今天就是在我耳边念叨心肝脾肺都没用!”
此话一出,萧贺钦成功地开始沉默,一直沉默了很久,温黎转头去看他,才发觉男人眼底一片猩红,看得她一个咯噔。
真有…这么想…吗?
她忙翻身背对了他,完毕还扯了被子把半果的自己裹得严严实实。
萧贺钦在后面望着她决绝的后脑勺,他压低了嗓音,磨牙切齿。
“好,你够狠!”
他挪过去隔着一层布料跟她来了几个动作后翻身下床出了门,才几秒又折回来,按着温黎狠狠咬了几口才肯罢休。
“你等着!”
温黎吐舌,一头蒙进被子。
“等着就等着!”
反正明天她姨妈就来了,谁怕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