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换了身轻薄衣裳, 样式很新颖,反正他这还是第一次见,胸口处有一个奇怪的图案, 看着像只兔子, 但他以前见过村里的兔子, 好像又不是那模样,哪有兔子眼睛那么大的……
昏暗的油灯被萧燕梅挂在猪圈门口房檐下,为刚出来的温黎照亮道, 不至于太黑走路摔着了。www.maixi9.com
他脚步顿了两秒,随后沿着熟悉的路就要走去房间, 路过温黎身侧时, 被她身上阵阵清香吸引住,步子不自觉放缓几分,转头随意一瞥。
一头乌黑的秀发像瀑布, 垂落在她肩窝,纤细的手掌拿了条白色毛巾不断擦拭湿发,细长白净的天鹅颈在黑影中若隐若现,小巧的耳垂有水珠子坠着却没落。
也不知他今儿个视力咋就这么好, 连细枝末节也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小黎啊, 你给我的雪花膏还真好使,我咋感觉才搽两天我这脸就滑溜溜的!”
萧燕梅欣喜地从房间里快步走出, 咧着夸张的笑边走边说。
她也已经洗完澡出来,脸上早早抹好了香喷喷的雪花膏, 来到温黎身边右手抬起难耐地再往脸上摸两下。
温黎送的雪花膏这几个晚上她都坚持擦,脸上也没再那么干,今早照镜子细细打量自己的脸,这县城买来的香膏还真是有点效果, 感觉整张脸看着都细腻的不少。
不过白天她是不愿意擦的,觉得要去队里干活还要流很多汗,会把擦脸上的雪花膏给浪费了,还是等每晚洗了澡再细细搽到脸上。
萧贺钦这才回过神来退到一边,装作整理裤脚蹲下身来,她姐没注意他。
“你瞧瞧,我这脸是不是嫩了?”女人哪有不爱美的,只是看有没有那个条件罢了。
看来温黎的雪花膏还激发出了萧燕梅的护肤兴致。
温黎停下擦头的动作,轻轻拂手揩了鬓角的几滴水珠,认真往萧燕梅脸上看去。
其实才抹两天这皮肤哪里会变嫩,不过是她的心理作用罢了,只是温黎自然不可能说这话,含笑启唇,道:“可不是嘛,萧姐姐这脸是越来越好了。”
萧燕梅又高兴了,转头瞧见蹲在地上的萧贺钦,忙问道:“贺钦啥时候回来的,今儿个外头凉快,是不是好多人都在槐树底下?”
这种天气他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喜欢聚在一起唠嗑,也是挺有意思的,就是可惜今天她要跟秀合她们商量点事儿,没空去那边。
萧贺钦已经从地上起了身,听见她姐的疑问没说话,转头看了眼温黎。
她也因为萧燕梅的问句扭头瞧他。
湿漉漉的发丝披散,与平时扎低马尾的她气质完全翻了个样,看起来很温婉,很秀雅,刚洗完澡的她皮肤好像也更透白,被脑后的乌丝衬托地像是在发光。
除了她,萧贺钦从来没在谁身上看见过这样白的皮肤。
不仅仅是白,还泛着白光,尤其是跟他姐站在一起时,即使在昏黄的光线下,那色差简直目瞪口呆。
莫名就想起刚才王大丘的话。
“人温知青在上海肯定不少人想跟她好呢!”
无意与她清亮的水雾眸子对上,不知怎么的,萧贺钦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烦躁升起。
他淡淡回了一句,“嗯。”就大步走进房间,木门“砰”地一声大合,小院子瞬间寂静下来。
萧燕梅没察觉自家弟弟奇怪的情绪,冲着里头大喊,“锅里还有我剩下的温水,今晚有点凉,你就别洗冷水了。”
房间里面还是没人回应,只有温黎继续擦头发的声音窸窸窣窣摩擦,萧燕梅继续好心情地跟她聊。
突然就闻见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,好闻得紧,又是好奇。
“小黎啊,你身上也是抹的雪花膏吗,咋这么好闻。”越闻还有种上头的劲儿!
“嗯算是吧。”她抹的是现代护肤品,洗澡又是带了香味的沐浴露,哪里是能跟她说清楚的。
“行,我先进去睡觉了,你收拾好了也早点去休息吧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温黎晚上失眠了,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,干脆点了手电筒看小说。
午夜十一点,大部分人都已经沉浸在梦乡里,萧家院子一片静谧,若是从温黎小窗户旁边经过还是能隐约看见一丝丝光亮的。
蝉鸣声孜孜不倦,不远处水田里的蛙声也一片叫唤,交替着好像在比谁嗓门大些。
“啊——!”
一道刺耳的尖叫划破黑夜幕布,唤醒沉睡中的萧家姐弟,木门“吱呀”开合,急匆匆的脚步声响彻云霄,最先赶到的是气喘吁吁的萧贺钦。
还没等他从刺目的光线里瞧清面前的景象,手臂蓦然被一道极大的力度纠缠,耳畔是她带着颤音的哭腔。
等萧燕梅步履匆忙赶到时,就看见她弟被温黎拉着从屋子里快步走出。
“咋了这是?咋了?”萧燕梅也是一脸懵,说着就要踏进房门,却被温黎边哭边拉着不让进。
“房…房间里……”她还在哽咽,娇俏小脸满是泪痕,一双纤细无力的手掌紧紧握住萧贺钦的胳膊不敢放开,她继续道:“房间里有蛇——!”
最后一个“蛇”字耗尽她全部力气,那字也颤得不行,显然能瞧出温黎此时内心的害怕不安到极致,本来嫣红的脸蛋也变得惨白惨白。
她刚刚看小说正起劲,谁知道从哪个旮沓钻进来一条大蛇,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吐着蛇信子盯着她,对上眼的一瞬间,温黎魂都吓没了。
她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只手电筒,光线充足,照亮整个房间,站在门口的姐弟俩只往里略类一瞧,便看见一条足有萧贺钦小腿粗细的大蛇趴伏在床沿边,红艳艳的蛇信子来回吐,异常骇人。
那蛇不动,听见几人的交谈声也没有动作。
大约过了五六分钟,萧贺钦去把吓得不轻的温黎扶到隔壁也就是自己房间门口站好,才又跨着大步子走去大蛇所在地。
萧燕梅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,问萧贺钦要不要去叫人过来帮忙把这畜生赶跑。
话音刚落,那大蛇开始蠕动它那身黑皮,长长的蛇身又沿着床沿盘了一圈,随后慢吞吞游走到地面。
萧贺钦蹙眉,拉着萧燕梅躲到远处,手里拿了温黎的手电筒照亮,大蛇没往门口来,而是滑到床底下,一溜烟就没了影,久久没再有动静。
“贺钦,那畜生哪去了?”萧燕梅问,又撇头看了眼揉眼眶的温黎,那样柔弱无助的样子看得她暗自气恼。
好端端的咋就进来条那么大的蛇,把人小知青吓得够呛!可真是……
“跑了。”萧贺钦蹲下身,电筒一照,床底下明晃晃的一个大洞暴露在眼底,最后只有一段蛇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,便是一个无比黑暗的墙洞。
他起身,迟疑了两秒后带着电筒走进温黎的房间。
屋子里没什么异样,狭小的木板床上除了一张淡粉色柔软薄被,还有一个同颜色的枕头,床脚丢了一本书,看样子应该是温黎惊慌失措下胡乱丢弃的,可怜兮兮瘫在地上。
他弯腰把书从地板上捡起来,封面很花哨,一男一女相拥,画面很温馨,几个醒目的五色标题大字刻在上面——《霸道总裁追妻记》。
萧贺钦皱眉不解,这又是什么书,怎么他从来没见过,难道是休学在家里干活太久的原因?
屋外的萧燕梅正耐心安慰受惊的温黎,她没再哭了,只是两只大大的杏眼通红,两颊的泪痕还没干,楚楚可怜的样子谁见了都得心疼。
萧贺钦没多想,把书放到床边的小桌子上,又垂头瞧了眼底下的大洞,见再没了什么异样这才走了出去。
手电筒的光很强劲,把萧家院子照亮了一大半,出门的一刹那,他能清晰看见温黎依旧胆颤的身子。
萧燕梅见他出来,连忙也进了屋子去查看情况,萧贺钦慢慢走去温黎身边,他这才注意到眼前女人的打扮。
她应该是要睡觉了,换了一件淡蓝色轻薄睡裙,长长的裙摆遮不住露出的小腿肚,在凉风中微颤,大蛇吓得她连鞋也没穿就跑了出来,一颗颗饱满的脚指头立在粗糙地上依旧白得很,指甲盖上还涂了一层红。
视线移动,他注意到温黎纤细的脚腕居然还没他手腕粗,仿佛一拳就能握碎掉。
也是了,这样柔弱的一个女人,怕蛇成这样也是正常,何况又是那样大的蟒蛇。
“萧,萧贺钦,我,我不敢去睡觉了……”
温黎还没缓过劲儿,失神地扯住萧贺钦的衣角,鼻尖泛红未褪,茫然望向他,声音依旧带着哭腔,睡衣外白皙如瓷的肌肤在电筒灯光下分外晃眼,却又透着无尽的惧意。
见她露出如此害怕的神情,萧贺钦心跳一滞,握紧手中电筒,敛眉柔声道:“没事了,那畜生不会再来了。”
他语调极为柔和,一点也没曾经的不耐,只是轻声安慰着受惊的她,右手抬起忽然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
萧贺钦敛眸,“我带你回去睡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