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中女人全然没了知觉,白净的脸庞布满水珠,在阳光底下熠着光,一双灵动的杏眼难受地闭合,秀眉紧蹙,只有鼻息不断喷洒出气体,打在男人肩窝。www.kanshushen.com
萧贺钦暗骂一声,再次以咬牙加快力道游往岸边,手臂上盘遒的肌肉随着动作来回跳动,也不知游了多久,在力气快要尽失的时候总算触到岸石。
“来了来了!”
“哎上来了上来了!”
“温知青没事吧?”
萧贺钦靠近了岸便在众人的帮助下把温黎拖了上来,待她躺倒在石块遍布的平地上,他才随之粗喘着气,仰面躺倒一旁。
他大口呼吸着,企图缓解身上过度的疲惫。
炫目的阳光刺得他无法睁眼,大树的阴影影影绰绰投射在他汗珠密布的脸,耳畔是众人纷杂的惊呼喧哗声。
随后似是想起什么,他蹭的一下从沙地上站起来,对着一众男村民们皱眉大声呵斥。
“看什么!滚!”
他把身上湿透了的衣裳脱了下来搭在温黎身上,光溜溜的上半身暴露在众人视野,大家都习以为常,并没有人多看他几眼。
“咋的,就许你萧贺钦看不准俺们看?”
不知是哪个嘴臭男人说的话,萧贺钦虽是有点气恼却没搭理他们,板着脸推开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,直立立地挡在地上女人面前,皱眉看着赶过来的郭大姐给她排水按压......
*
“这两天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,可千万别着了凉,去社里卫生所可是老大远的路,你这娇滴滴的怕是难走。”
支书听闻温黎落水便扔下锄头赶去了河边,一到才得知人知青被萧贺钦给救上来了,现在搁家躺着呢,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事,他得赶紧去看看。
温黎此时刚被救回,脸色还有些苍白,抿了抿干涩嘴唇,对着支书淡笑道:“好的。”
见她如此虚弱样,村支书也是无奈,又吩咐了几句便告辞。
“行,你好好照顾自己,地里还有活等着我,就先不聊了。”
“嗯,支书慢走。”
“诶好!”
七月正是农忙,田里水稻要收割,还要忙着插秧、耕地,大家也都要继续干自己的活。
再加上温黎刚来,认识她的人也不多,一时间来看她的人只几个村里的干部,都是叮嘱了几句让她照顾好自己就匆忙上了地里干活。
送走了支书和几个和善的大姐,温黎才窝在硬木板床上失神发呆,两眼空洞望着天花板上零零碎碎的蜘蛛网,还有瓦片缝隙间透进来的丝缕光线。
炎热酷暑天,她现下盖了张薄被子在身上,可算是缓解了几分透骨的寒。
紧了紧身上盖着的薄被,温黎翻身侧躺,小房间是无尽的昏暗,床边的小窗户没开,发黄干脆的陈旧报纸随着她细微的动作飘落一小截,来到床沿随后被风吹走。
屋内只是无尽的沉,无尽的黑,无尽的静……
她放空了思绪,从早晨的莫名穿越到现在的失足落水,还没缓过来,一茬又一茬的诡异离奇事件让她大脑不断受到创击。
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小说世界,伤痕累累不说又差点坠河死掉,她就一阵后怕。
越想越委屈,眼泪竟是不受控制,吧嗒吧嗒顺着鬓角往下掉,一颗一颗珍珠似的晶莹在粗糙的被褥底下盛开潋滟白梅。
温黎猛吸一口气,狠狠摸了把脸,本想止住哭腔的,湿润却越抹越多,直到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翻涌,她耸动的瘦削肩膀开始底底啜泣,最后的放声大哭。
却也不完全是放肆的哭,只是哭出了声,猫儿似的可怜巴巴,听在旁人耳里心也跟着抽疼。
她再坚强也只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生啊,温室中长大的人哪里受过这些苦,一下子承受这么多,情绪已然濒临奔溃。
而正拿了俩热乎鸡蛋的萧贺钦杵在门口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一时间只能傻愣在原地。
萧燕梅刚从房间里拿了些富强粉出来,打算晚上做点面条给人知青补补身子。
家里穷,实在没什么营养东西,这不,能给她卧俩鸡蛋都是这年头顶好的食物了。
“贺钦,站在门口干啥,咋不给人温知青送进去?”看着自家弟弟拿着鸡蛋又不给人知青拿进去,萧燕梅不解。
萧贺钦回头看了他姐一眼,捏了把手里温热的鸡蛋,随后装作无意,眼神飘忽一刻对着她道:“这就去了。”
他敲响了木门,待到里面的抽泣声停止,停顿了两秒才推开们走了进去。
房间里视线确实昏暗得不行,从微启的大门能依稀瞧见木板床中央侧躺的娇小女人,她面朝墙壁,时不时耸动的肩膀瘦削又单薄。
萧贺钦敛眸,轻脚走上前敲敲床板。
“我姐让我给你的鸡蛋。”里头的女人没说话,也没动作,依旧侧躺沉默。
“我给你放……”他本是想放床沿的,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女人翻了个身,乌漆漆的杏眼就那么委屈巴巴瞧着你,萧贺钦一下就晃了神。
她巴掌大的白净小脸上满是泪痕,秀挺的鼻尖通红,泪珠虽是被擦去了一些,可那印迹哪里是手抹抹就能去掉的。
看着还怪惹人心疼。
盯着眼前两个鸡蛋,温黎没什么大表情。
其实现在她什么也吃不下,但这个年代鸡蛋是多精贵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,便也没拒绝。
温黎微颤着伸出纤细的右手,白瓷般的肌肤上青色血管依稀可见。
萧贺钦看了两眼便把鸡蛋放在她手心,中指指腹不小心触碰到她掌中肌肤,怪异的感觉蔓延上心坎,他负手转身,没再说什么,逃也似地出了门。
只听后头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鼻音,害的他差点被门槛给绊倒。
她说:“谢谢。”
随后是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房间,顺带把那门也给合了上。
人都走了好几分钟了,房间里的温黎才收回放在手心鸡蛋的视线,拨开那层黄色蛋壳,露出里面雪白光滑的圆球。
但是,鸡蛋入口的一瞬间,温黎又想哭。
原因无他:这鸡蛋被煮得好老啊,蛋黄怎么如此干涩,太难吃了,呜呜呜。
也不知道这鸡蛋到底煮了多久,她只小口咬下两口便不想再吃。可这年头哪里是能浪费粮食的,还是这种精贵营养的食物。
温黎平日里其实也不怎么挑食,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,是落水的缘故吗,现在居然连一颗鸡蛋也嫌弃。
就着空间里的矿泉水,温黎皱着眉还是把这只鸡蛋它吃入腹中,最后几口哽咽在了喉咙,难受得她泛出生理泪水,一下子开了泪闸,又是忍不住低低抹眼泪。
呸!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娇情。她暗自唾弃。
累了半个下午,再加上午饭吃的一点点食物,早就消化完了,现在的温黎饿得不行,忙从空间里翻出袋面包细细咀嚼起来。
她大学是学设计的,由于父母留下的钱够她花一辈子,自然也就没什么工作压力,便没去公司上班,毕业后自己在家接私活,给人设计图纸之类,生活倒也无比舒心。
成日里不是约小姐妹去逛街就是待在家里画画图,追追剧,哪知就给她穿到小说里来了。
这下好了,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回去。如果没有,那自己还真得好好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。
现在是七十年代,百废待兴时节,国家的机遇还是很多,再加上温黎这个时代前行者,很多事情做起来会比别人放得开,看得远。
所以关于以后的事情,她倒是不怎么担心。
现在唯一要解决的,就是在村里的生活。
现在这年头肯定是不能随意乱跑,而且她还是下乡知青,没有介绍信哪也去不来。
天天在地里干活谁能喜欢,她只能等,等待一个时机脱离这里,去往大城市生活,那里才是她的归宿。
刚好想到介绍信便听闻外头一阵呼唤,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名字。
果然,一道高昂的男声在静谧的空间凸起,随后是木门被敲响。
“温黎在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