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生间里水雾缭绕，克里斯抱着膝盖坐在装满水的白瓷浴缸里，上衣和裤子湿巴巴地黏在身上，脸色惨白。www.kanshushen.com

浴缸里几个半透明的冰块随着水波上下浮沉，冒着丝丝寒气。

门开了，红头罩端着脸盆走进来，把里面的水兜头浇在克里斯脑袋上，水里的冰块噼里啪啦砸进浴缸里。

克里斯嗷的叫出声。

“这是最后一批冰块，其他的还没冻好先凑活着用。”红头罩顺手把空盆放在马桶盖上，拿起架子上的测温枪对准克里斯的脑门。

101.48°F

“怎么还这么高。”红头罩皱皱眉，伸手捏住了克里斯的脖子。高温降低了克里斯的反应力，一晃神便被红头罩摁着脖子扎进冰水里。

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……”

克里斯挣扎着在水里吐出一串泡泡，红头罩把他提出来又按进去，来回好几次才松开手。

“休息够了就赶紧去安监控。”看着克里斯恢复点活力，红头罩说。

克里斯半张着嘴盯着他，冷水顺着下巴滴进浴缸里：“……我可是刚死过一次。”尖利的獠牙划破喉咙的感觉历历在目，他甚至还能记得在做后一刻，那只猫张开沾满血的嘴咬住他的脑袋，锋利的牙齿戳进眼珠里。死亡后遗症导致的高热现在都没退下。

“你没有死，你只是做一场恶梦。”红头罩又拿测温枪测了一次，看见降下来的数字，松了口气。“我把电脑带过来，你就在浴缸里待着。”

克里斯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：“那不是梦，我很确定那只猫把我咬死了，就在阿卡姆那棵树的最低的树杈上，现在那儿肯定是一滩血迹，到处都是乌鸦毛，还有带血的骨头……唔！”一个冰凉的东西堵住了克里斯的嘴，是根雪糕，还是绿豆味的。克里斯不说话了，捏着雪糕棍连着嗦了好几口。真甜。

红头罩回来了，盘腿坐在浴室地板上，电脑屏幕显示的是三号机正对大门的镜头，几个血点挡住了四分之一的画面。

“我不是不相信你，我是说，你得把它当做一场梦。”红头罩认真的说：“被猫咬死的不是你，是一只乌鸦，你现在活得好好的。”

克里斯觉得似乎摸到什么了，脑子里还是有点乱：“可当时，当时是我控制的那只乌鸦，所以死的时候应该是……”

“死的是那只乌鸦，不是你。那只乌鸦死的时候你和我在客厅。记住这个，很重要！”红头罩认真的看着他：“你只是通过它的眼睛看见了它的死亡过程，你不是它。”

克里斯现在面临的最大危险不是能力使用过度导致的高热，而是和鸟类的共情。这是一把双刃剑，一旦他真的以为自己死了，很有可能导致脑死亡。

克里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：“……但是真的好疼啊，我真以为我脖子上的肉被扯下来了。”

“……我知道。”他当然知道，红头罩想，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，死法比这只鸟痛苦多了。但也不能这么比，也没有比被只猫咬死更窝囊的死法了吧，看来这次事件结束后要把训练提上日程了——各方面的训练，他红头罩家的鸟不能这么废下去。

二代罗宾是真的死了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是他红头罩。不久他就会敲断小丑的每一根骨头，当着蝙蝠侠的面把小丑送下去。

“休息好了就赶紧干活，20万还想不想要了。”想到不高兴的事，红头罩语气有点冲。

克里斯惨兮兮的往水里缩了缩，虽然在红头罩的“开解”下心里好受了不少，又在金钱的攻势下消散了一些对死亡的恐惧，但是……

“……等我把雪糕吃完。”

……

阿卡姆疯人院的走廊里，一只麻雀在阴森的走廊里蹦蹦跳跳，嘴里叼着一个微型摄像头。在克里斯的辛勤忙碌和红头罩的靠谱指挥下，终于安好了计划中的六个摄像头。

红头罩自知他不是什么控制狂，克里斯也没老蝙蝠的本事把监控安遍阿卡姆，他也就在小丑监狱门口安一个，走廊上安两个，对着小丑的窗户在后院安一个，公共休息室安一个，阿卡姆大门口安一个。其实他更想把监控安在关押小丑的监狱里，怼着小丑的脸拍，可惜那是老蝙蝠的地盘，一只鸟出现在他的监控画面里太突兀了。

凭着记忆红头罩指挥着克里斯专门往摄像头死角里钻，但他也不敢肯定他死的这几年里蝙蝠侠有没有在阿卡姆新增摄像头。现在这只麻雀嘴里叼的是第七个摄像头，本来他是打算安在阿卡姆的监控中心里，能把监控中心的屏幕拍进去那是再好不过了，结果发现监控中心被保护的严严实实，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。

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安保再严格也总会有破绽，可红头罩不是阿卡姆的常驻嘉宾，凭克里斯自己也混不进去，只得放弃这个坐享其成的想法。

总有一天他会把克里斯训练得能潜进蝙蝠洞里安监控。

克里斯叼着摄像头，躲在阴影里，摸到了小丑女的门口。

哈莉·奎茵是小丑的狂热粉丝，给哥谭带来了不少麻烦，几乎小丑每次越狱都会带上她，红头罩再三考虑，把最后一个机位留给她。

“监视一个女士可不是绅士的行为。”

晚餐时克里斯调侃道，今天晚上他俩的晚饭是牛奶麦片，他也没抱怨什么。连续好几个小时使用能力消耗了他太多能量，为了防止他饿晕过去，红头罩不得不连续不断的点外卖为他提供食物，克里斯从早上吃到晚上，现在屋里还飘着炸鸡的肉香。

“别把小丑女当女人看。”红头罩提醒他：“哥谭只有两种人：罪犯和良民。这是打击罪犯的必要方式之一。”经过了几天的合作，红头罩和克里斯的关系好了不少，至少红头罩不会再拿枪指着克里斯的脑袋，

“那你算什么？虽然你干过不少违法的事，但是你帮过警察抓捕罪犯。”

红头罩顿了顿：“你可以当我是第一种，不过我觉得我是第三种。”

“什么？”克里斯好奇。

“明天我会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哥谭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红头罩卖关子，把话题转向这次的佣金。“拿到钱后你打算做什么？”

克里斯想了想，眯起眼睛：“租个安全点的房子吧，然后给我姐买几套衣服，剩下的存起来。”

“你倒是对你姐挺上心。”

“那是，我姐对我最好了。”克里斯得意的说，看着吃麦片的红头罩，忍了忍，还是把咽在肚里好几天的话吐了出来：

“你一直带着头罩，不闷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刹那间，红头罩脑子里闪过夜翼，蝙蝠侠和两个罗宾的脸，不由抿紧了唇角，面无表情的拉下因吃饭而掀开一半的头罩。

“我觉得有这个必要。”

*

【阿卡姆疯人院】

狱警推着送餐车出现在走廊上，敲着一道道铁门，把放着晚饭的塑料盘子送进囚犯的门内。

小丑坐在他的床边，嘴里大声唱着不知名的歌，小腿随着节奏晃来晃去，盯着牢房内唯一一扇窗户。

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上结实的栏杆照进屋里，这是除了走廊灯之外唯一的光源。

门被敲响了，随即餐盘顺着取餐口送了进来。

“你的晚餐。”

小丑停了下来，也不晃腿了，扭头看了看餐盘，又看了看紧锁的铁门，眨眨眼，忽然夸张的大笑起来。

狱警们对视一眼，无奈地耸耸肩。

“真是个疯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