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……”昏迷半年的Sam终于醒了过来。
“Sam!”守在病床旁的祖母和大姐Neung为从鬼门关回来的Sam惊喜着。
“Sam,你终于醒了,这半年来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的,多怕你就这样睡下去了……”坐在更远沙发上的Kirk听到Sam苏醒,立刻跑来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说了一堆话。
Sam皱了下眉头,本能地想抽出手,无奈Kirk力气太大,自己刚苏醒没有太多体力,干脆任由Kirk握着自己。
“感觉怎么样?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……”
Kirk还在不停地嘘寒问暖,但Sam保持着对Kirik一向的冷漠,目光向四周搜寻了好几遍,终于开口对Kirk说出苏醒后的第一句话:“Mon呢?她在哪里?”
这句话从Sam口中出来的那一刻,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,祖母和大姐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应付的措辞,而Kirk即使心有怒气也只能厚着脸皮装无知。
“不知道,”Kirk敷衍了一句,便立刻转移话题,准备逃离现场,“我先去找下医生。”
Kirk的逃离对于只喜欢黏着Mon的呆呆郡主来说,只当作是无关人员的退场,她现在一心只想追问出Mon的下落,于是请求的目光落在了已经退到更远处的大姐身上:“Neung,拜托你给Mon打个电话,问下她在哪里。”
“Sam,你先好好休息。”Neung使出她跟祖母和解后多年未用的强颜欢笑,试图将事实隐瞒得再久些。
“你是不是不好意思?我来打吧,毕竟是我要找老婆。”Sam皱了皱鼻子,害羞地笑着,拿起病床床头柜上的手机准备拨打Mon的电话。
“嗯?怎么没接?Mon有说她今天需要加班吗?”“Mon最近几天出差了,上飞机前还叮嘱我们照顾好你,你先好好休息吧”大姐只能采取拖延政策,能瞒一时是一时。
祖母和大姐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甜蜜得像正在热恋期,不断重拨Mon的电话的人,只能在她抬头传达电话无人接通的信息时,带着几分担忧和尴尬地笑着。他们疑惑Sam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,直到医生给Sam做完检查后,被叫到门外告知:“病人目前情况不大乐观,海马体有严重受损现象,导致部分记忆丧失,我们刚刚对她做了检查,结合你们家属所提供的口述资料,推测出病人大概丧失了8年的记忆,也就是说她现在仍活在与她妻子刚结婚那年……”
Kirk特别紧张地追问医生恢复记忆的方法。
“这位先生,您先别急。病人情况有些许复杂,除了海马体受损外,我们从脑部CT发现,接近脑干的部位有一颗小肿瘤,针对这颗肿瘤,目前有两种方案,第一种是通过手术切除,但由于肿瘤位置特殊,根据我们泰国现有医学水平评估,风险比较大,不建议采取,或者你们可以尝试联系国外的医学机构寻求帮助;而另一种就是物理保守治疗,吃药控制肿瘤生长速度。另外,关于记忆的部分,海马体受损可通过药物治疗慢慢恢复,家属可通过多给病人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情,刺激大脑皮层,有机会恢复记忆。但由于肿瘤的生长,可能也会对记忆力造成一定影响,这个需要后续对病人持续观察才能作出更多更准确的判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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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人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干坐着,谁也没有打破沉默的念头。
Kirk在脑海里重放了这些年来的经历,没想到就在他单方面认为幸福即将到手之际,Sam发生了车祸,醒来后他的时光仿佛也跟着Sam的记忆倒流,回到极度不安的时候。
“祖母,不如我们还是采取第一种方案吧,这样才可以完全康复。”Kirk决定狠心赌一把。
“我坚决不同意,”祖母睁大眼睛瞪着Kirk,“Kirk,你刚刚没听到医生说了有风险吗?怎么还让Sam去冒这么大的风险!”
短短几句争执过后,大家又陷入了新一轮沉默。
Kirk被低沉的氛围压得不耐烦,蹲在Sam祖母面前,握住祖母的手请求说:“可是我不想每天都活在阴影之下了,Sam之后肯定会天天抓着我问Mon在哪里,什么时候能见到她之类的话,这样下去,没等到她恢复记忆我就会疯掉的。而且医生只是说了有比较大的风险,Sam福大命大,一定会没事的,对不对?拜托祖母考虑一下吧。”
“啪”,祖母忍不住扇了Kirk。
“你口口声声说喜欢Sam,这么多年一直执着于要娶她,我也认为你是个很不错的孩子,以前强迫她嫁给你。我不知道Sam和Mon婚后你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,兜兜转转Sam还是选择了你,在Sam昏迷之后,你每天往医院跑,跟我说等她醒来就娶她,这些我都看在眼里,还为此感到欣慰。”
Kirk听到这里,因为被扇耳光低下的头突然抬起,以为看到了希望。
“现在她只是没有了8年的记忆,而且医生说了采取保守治疗也是有可能控制她的病情,让她恢复记忆的,她才刚从鬼门关回来,你怎么就那么自私地急着把她往死神手里送?你现在就离开这里!我算是看清你了!你不配站在我们Sam身边,不配当我未来女婿!”
“祖母,我……”Kirk被发飙的祖母震慑到些许,又准备使出惯用的卖惨小手段补救,试图抹去刚刚自己说过的胡话。
“我今天就在这里给你讲清楚了,虽然Sam跟Mon是离了婚,但现在有了你的对比,Mon真的比你好太多了,我当时也不应该一直阻拦着她们结婚,非要Sam嫁给你的,耽误了她们那么多的时间,如果有机会,还是希望……”
“可是Sam住院那么久,Mon都没来看过她!”过去了那么多年,Kirk还是害怕听到Sam和Mon的名字放在一起,害怕听到祖母希望Sam和Mon复婚的愿望,先开口反驳。
“是Mon根本不知道这件事!如果她知道,绝对做得比你好,至少她绝对不会让Sam冒险手术!”Neung看不下去,指着Kirk怒斥。
Kirk自知理亏,即使心有不甘也灰溜溜离开了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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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irk走后,祖母透过病房的小窗,看着自己的孙女在短暂的醒来后再次睡下,刚刚对Kirk再多的气愤也掩盖不住此刻的心疼,如果可以,祖母和Sam一样,也想要Mon立刻出现在这里。
祖母和大姐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商量着,打算先瞒着Sam已经和Mon离婚的事实,毕竟和Mon离婚后Sam又回到了和Mon未相识前的压抑状态,两位长辈还是希望这个善意的谎言能为Sam多偷来几天开心的日子。至于之后,走一步算一步。
当祖母和大姐整理好情绪,再次回到病房时,Sam已经醒了,正把病床上的被子、枕头翻来覆去,脸上一副焦急的神情,没等祖母开口,Sam就带着哭腔问:“祖母、Neung,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戒指,我刚刚发现我的戒指不见了,找了很久都没找到,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没摘过戒指啊,它到底去哪儿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Sam又开始新一轮的翻箱倒柜,嘴里不断念念有词。
“这枚戒指可是我们自己设计订做的,怎么就不见了呢?”
“Mon,你怎么还没出差回来,快回来帮我找找戒指……”
“Mon,对不起,如果我真的弄丢了戒指,我们重新订做,好吗?”
祖母和大姐看着为找戒指找到红了眼睛的Sam满是心疼,但她和Mon离婚5年已经是无力挽回的事实,毕竟离婚的时间都超过了婚姻关系里的时间。
谁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能瞒多久,大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,试图劝说:“Sam,Sam……”
着急着找戒指的Sam压根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,大姐只好上前停止Sam狼狈寻找的动作。
“Sam,别找了,戒指被Mon拿去镶钻了。你忘了吗?你们曾经说过每年要在戒指上镶一颗小钻,等你们把10枚戒指都镶满5颗钻石,你们就金婚了。不巧你前一阵子发生车祸,Mon就打算提前拿戒指去镶上明年的钻石,当作给你醒来后的惊喜。”
Sam细细回忆着,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,嘴角渐渐恢复了笑容:“哎,对啊,你说我怎么就给忘了呢?怪不得Mon和Jim她们总叫我呆呆。”
“嗯,Mon她们还真没说错你。”祖母和大姐看见Sam的笑容也暂时松了口气,但同时大家都清楚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。
“Neung,Mon有说镶钻的工期是多久吗?现在每天睁开眼都看到无名指空空的,真有点不习惯。”
“Sam,你先安心养身体,大姐帮你去问问Mon好不好?”
“好了,孩子,你先休息,手机也给我,Mon出差前就让我没收你的手机,不然你这个工作狂肯定一醒来就会工作的。祖母现在才想起来,手机先交给我保管,不要让祖母和Mon都担心,好吗?”祖母随即搬出Mon作为借口,让妻管严的Sam暂时不再追问下去,同时也拿走Sam的手机,避免哪一天她真的打通了Mon的电话,就该东窗事发了。
Sam点了点头,交出手机后躺下,把被子盖到只剩一颗头在外面,乖乖地开始闭目养神。
祖母示意大姐一起到病房外,商量下一步对策。
“Neung,你先去你Sam家里找找看戒指还在不在,以防她再问起戒指的事也好有个交代。”
“好的,祖母。如果我能找到,我在拿去取下一颗钻石,以免她起疑心。”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
祖母的视线一直盯着楼下草坪,长凳上坐着一个女生,额头正和另一位女生的相贴,那位女生虽然坐在轮椅上,但也笑得尽情。祖母回想起Sam和Mon结婚后,类似的行为也被她撞破好几次,那是她从未见过的Sam,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习惯冷着脸的小孙女也能有如此开朗的一面,但在离婚后,Mon的离开似乎也把那个孙女带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