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乔帆很久没有做梦,梦里他又回到了上学时候。甚至梦里的那些细节都与现实如此相似,梦里他还是青春的模样,还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世事无常。
一切还是老样子。
“今天有什么课?”
“历史文化课,要去博物馆馆里。”
“几点”何乔帆看了看时间。
“你出门了吗?现在出门来得及。”
何乔帆一笑:“没呢,你来接我一趟。”
楚之祠很好脾气的答应了,两人顺路,没一会就到了历史博物馆。
巨大的博物馆里,有全息的影像,他们带上虚拟设备,虚实结合里面智能语音开始讲解。
夂类起源
在他们已知的被挖掘的尸骨里有一具较为完整的骷髅。
被命名为血裔的第一代
你可以很明显的观测到那细长的獠牙的存在,还有颇为细长的指骨。
夂类祖先血裔生性格嗜血,獠牙与长爪是他们巨大的一个标志。
而血裔第一代的出现时期,可以追溯到地球发生毁灭性地质灾害那会。
血裔的出现,让人类在那场灾害前希望更加渺茫。
虽然这些东西都仅仅只是猜测,人类的灭绝与血裔的出现有着很大的必然联系。
早期血裔靠人血为食,活过了那段地球贫瘠的日子。
后面,渐渐形成新的环境后,血裔在的生存变的更加如鱼得水。
他们开始进化,獠牙退却,四肢也不再长长。
最后就成为了今天的模样。
“我们可以看得到,在这个时期段的獠牙,明显出现了缩短。我们可以猜测出,从这个时期开始,血裔夂类找到了可以被人血替代的新的食物。而看这些牙齿的变化也可以看得出来,我们祖先再一次开始烹饪食物为食,但这个时期,地球的种类已经没有以往那么多。”
场景一转,虚拟设备上投影出每个时期的獠牙变化与正常牙齿的变化。
何乔帆手一扫,里面的东西开始变化,他看到了一颗和自己差不多的牙齿。
他内心起鼓:难道我是几万年前的老妖精?
恨不得把这獠牙咬碎。
自己这獠牙与最后形态似乎还有着微妙的差异。
页面一收,课题接着往下讲。
“当然,除了獠牙衰化后,指截也变短了。最早一代的血裔脚趾趾骨相对偏长一公分,手骨也相对长一点。他们的脚趾肌肉十分发达。”
“经过了几万年的变化,我们适应了现在的生存方式,退化了獠牙,也没了较长的趾骨,现代夂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……”
楚之祠打了一个哈欠,他看着何乔帆:“这么无聊的东西,听得那么认真做什么。”
何乔帆一向不怎么上心,今天竟然拎着耳朵在那边听。
“走了,去外面吃点东西。”
“嗯”何乔帆脸上表情不变,仿佛刚刚那个上心学习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两人在外面吃饱后,楚之祠提议他下午溜号:“反正又没有点名,我们可以去上次去的那个地方玩两局。”
何乔帆却望着他:“不了,下午去上课。”
“就半天。”
“半天也不行。”
异常的坚持下是他对于那份模糊的渴望渴求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梦戛然而止,何乔帆醒来发现,他在梦里梦到了现实中的某一天,那些以往没有怎么关注的地方,仿佛早已预示了某些东西,只是以那时候的自己,他还并未深想。
他感慨道,自己早就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。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与众不同。
他舔了舔那个泛空的地方 ,记忆再一次沦陷。
黑夜里,他指节里落了指甲印。
那夜他独留着邵莫夫一人在家,外面冰天雪地,而他内心此起彼伏。
是气的,是不甘。
没想到的是,那一次外出,他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了,历史的轨迹已然偏异。
调查局再一次找上了他。
虽然知道是迟早的事,却也来了个措不及防。
过往的一切,在他的脑海变成了一团浆糊。
距离送试药员去第六梯队的日子越来越近,邵莫夫没日没夜的扎在数据堆里,他不希望出一丝问题,倒是秦阳直接放手不管:“你怎么比他们还紧张。”
邵莫夫苍白的神色已经两三天没合眼:“我不放心,得再看看。”
“这样折腾,你自己倒是先累倒了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虽然这样说,但他还是接过秦阳手上的生命水。
“真搞不懂,你是真的入魔了。”
“秦阳,我问你啊,你觉得生命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?”
“生命,是很脆弱的东西。其实我们都知道不可能研究出真正的长生不老仙药对吧。我们并不是无所不能的,长生不过是一个妄想。”
“延长寿命,可以做更多更有价值的事情不是吗?”
“那是对于有追求有理想的人来说,作为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底层人民只会告诉你,延长寿命,医疗的支出会更加的多,人们只会更加贫苦。我们在追求的是什么,追求物质的时代过去了,追求精神的时代也过去了。但我们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欠缺。”
邵莫夫的眼中是坚决与冷漠。
秦阳不懂他,他站在的角度跟他不一样。
这也是反复这几天折磨着邵莫夫的一个想法。
牺牲何乔帆,真的能换来人族延长寿命的方法吗?
他没把握。
即使成了,那他算什么。
禽兽吗?
第一批上第六梯队的试药员的数据导出来后还算正常,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。
邵莫夫查看了一些异样的参数值,再同步去把科白岩实验室里最近几天提取的报告整合去做对比。反推到对何乔帆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性。
陆陆续续好几批接着进,进去出来后,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机体损伤。因为设置的时间不同。
何乔帆做了三次实验,出来后直接进了急诊。
邵莫夫怕什么真就来什么。
早期何乔帆身上的病根落下太多,这次加速了一些病变,爆发出了并发症。也加化了一些老病。
邵莫夫算准血裔有平均300岁的生命,但他没有算到何乔帆的潜在的病根会如此之多,躺在床上仿佛奄奄一息。
档案一封,邵莫夫就来了。
他站在门口,脸上的表情有点僵,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才推开那扇门。在他旁边坐了下来。
何乔帆还没有醒来,身上似乎没有岁月的变化,但看着又好像瘦了一圈,脸色出奇的白。
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要回家。”
即使十八域那间封闭房间再怎么破败,此刻他也把那个地方当成自己唯一的家,那是只属于他的地方。是他唯一有寄托的一个地方。
邵莫夫抚着他的肩:“好好修养,这边的费用是公出的。”
何乔帆睁着红眼看着他,一如往昔。
他坚持:“让我回去。”
“你很虚弱。”
那红目里沾满泪:“邵先生,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。”
“你还没到能死的时候,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终此,何乔帆那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视线。那耳边的话,像是一把刀,穿过他的胸口,剧烈的起伏伴随着一阵剧咳。何乔帆笑了笑,眼中暗淡了下去,他一言不发。
邵莫夫身后的女孩穿着红色高跟鞋走向阳台,何乔帆竟都没察觉到她什么时候来的。
何乔帆没有看她,她倒是紧盯着这个病患。
“你来这边不是违纪吗?”男人的声音略带一丝冷清。
他走向她。
“来看看你的情况。”丹丹回望,男人已经走的及近,她在他耳边问:“资料到手了?”
“还没有来得及做报告。”他又补了一句:“出去再细说。”
“给你送了点人手”她说完这话就往外。
这是他们的据点之一,旧佰适医院。
他们进了一间暗房,两人坐在里面,邵莫夫泡茶。
“你不会真的只是专门给我送人来了?”
“现在局势不稳,夂类安全局到处在抓白卡者,他们顺藤摸瓜,已经抓了一些我们的人。你这边处理完了,就先撤吧。”
“放心,他们抓不到我,再说了,不是还有天镣计划吗?他们那是小打小闹。”
“你怎么也知道?”
“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少,还没到时候呢,这场大战一定要打的漂亮些。”
“你有隐藏任务?”丹丹柔情似水轻声问。
“帮你廖哥做点事。”
“果然是他!”
“主席啊,他的话能不听吗?”
隐藏任务自然就不能问了,她只是问:“之后什么打算?那个血裔还能用吗?”
“看看吧。”
邵莫夫截断了她的话,从里屋出来。
女生的唇印覆盖在他脸颊的热度还在。
他这是被强吻了?
那尖锐的眼神眯成一道线,他在心底叹:这会儿朝谁发狠。
“我等你凯旋归来。”
这是丹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