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出那份没有联过网的戒断记录
在这夜的日期上,标上一个叉
这是这段时间戒断来,唯一一次没有控量,依靠本能的去索取。
他感受到了失控,感受到身体筋脉血液流动的膨胀,那股子抓心挠肝白蚁侵蚀的感觉又回来了。
一旦闸门打开,便将永劫不复。
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,他不愿意让本能驱使身体,不愿意这种失控的感觉。
何乔帆低着额头,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在往下淌,这是他一个人的战场,是他与自己的战争。像是每一次症状最初的过渡到最激烈的时候,他忍受着脑海里翻涌的那股子疯狂的想法,任由身体里每一根神经在嚣张的跳动。当他几近把持不住时,他取出了一个铁盒,铁盒里有7个注射器与一个凹槽,他将其中一个注射器取出,小小的注射器只有小指长,他将那细小的针孔扎入他胳膊内。
冰凉的液体随着静脉流淌,这是一款几近麻痹神经的药物,会破坏他的神经中枢,副作用也可想而知。何乔帆颤着手将注射器放入了铁盒回收格里。将铁盒收起来后,他躺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下,望着天花板,叹了一口气。
这夜他睡得格外舒服,甚至他还梦到了林娜,梦境里,她们在一个辽阔的地方,林娜对他说:放过自己。何乔帆追问她何为放过,是否如同她一样落叶归根才算放过吗。林娜没有回他,只是略显哀伤的看着他,何乔帆醒来时候,他觉得自己神经衰落,还有点抑郁。
广场上有少许小飞囊在管囊内行驶,何乔帆漫无目的走进一家生命水供给站,他用夂磁刷了几袋生命水,仰望俯瞰玻璃窗外的世界。其实戒断最忌讳的便是把东西摆在肉眼可见之地,谁也没可能有这样好的定力。但是何乔帆还是将邵莫夫放在了身边。他知道只要有一步走错,他们都将万劫不复。
但任由猎物不在他目之所及,他是做不到的。他的脑海里有一条足够清晰的路线,他在他可控的范围内,改变他能改变的东西。世界如此纷乱,他顾及不了太多,只能顾及自己。
由于何乔帆几日来缺课缺的严重,楚之祠调侃他: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从此君王不早朝。” 何乔帆立马怼回去,把贵族党的气势发挥到极致。 “把这个口无遮拦的乱臣贼子拖下去暴打一顿。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私用频道里聊着,直到铃声响之前,楚之祠才告诉他,晚上贵族党聚会,甩给他一个地址。楚之祠的魄力不比何乔帆小到哪里去,这个贵族党的老大是当初排名推举上去的,何乔帆主张息事宁人,没有太多想法,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楚之祠在办的,何乔帆也乐得自在。
他把权利都交给楚之祠,楚之祠总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。要说上心,他可能都没有楚之祠来得上心。
这次聚会是在楚之祠的公司楼下举办的,何乔帆看到了很多新面孔,都是白衣党转来投靠他们,大树底下好乘凉。
自从孙耗退学后,白衣党的气焰变小,内部团队欺软怕硬,一时间好些个都离开了白衣党。
楚之祠负责活跃气氛,何乔帆倒是躲在一旁落得清净,偶尔灯光会投到他的身上,楚之祠拉他上台说几句,他也略微的上去说点东西,无非就是欢迎新夂加入贵族党,以及宣扬贵族党的宗旨。
一番发言过后,大家该吃吃,该交流交流。
迎面走来三个女孩,何乔帆不想在此久留,可身后已经来了夂将他围堵。
楚之祠在一堆夂中游刃有余,他父亲的身份导致了很多社会名流之子都上前与他攀谈。
而反观何乔帆来与他攀谈的,除了平时相处比较好的几个同学,就都是些莺莺燕燕
冯蛮:“何少如今好大的福气。”
何乔帆反问:“被灌几杯酒算好福气?”
冯蛮:“看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你呢,就等你醉了把你扛回去。”
他说完几个人都连着笑了。这时候他们看到一个挺有气质的女生走了过来。
“不知道是否有幸能敬你一杯?”
何乔帆被推上前,他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,那女生与他走到窗边。
黄八庚小声说:“哇,这姐姐好美。”
钱木南眉头紧缩:“我要没记错的话,她没在我们这片区的贵族党名单里。”
魏川:“这么一说,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。”
楚之祠幸得脱身,看到几个人坐在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
抬头看到不远处那位气质非凡的女生。
“她啊,是上将林辰之女。”
“啊啊啊啊,真的是她。”黄八庚刚刚用夂磁的面部识别搜了一番。
“你请的她?”钱木南问。
这里面大多数达官贵族之子都是楚之祠请来的。
楚之祠:“那倒不是,她是专程来看何乔帆的。”
黄八庚:“能得到林辰将军的女儿青睐,多大的殊荣。”
魏川:“看他聊的多开心,玛德,见色忘义的家伙。”
冯蛮:“我们这块的资源竞争本来就激烈,一个个都疯了一样想要和何乔帆确定关系,这会怕是各个都没希望了。”
黄八庚:“上次在课上互动,一个女生和何乔帆两个虚拟人牵手,后面传着传着,大家说他们在一起,要不是我们给他辟谣,他现在孩子都生了一大摞了。”
钱木南看着楚之祠微醺的脸:“喝多了?”
楚之祠摆摆手:“没事。”
他是个闲不住的主,又自顾自的去招揽客人。
“不能喝就别逞强。”钱木南目光在他身上流转。
魏川:“一大老爷们的,你还担心他。”
钱木南投了不置可否一句:“唔”
楚之祠胃不好这件事只有钱木南知道,事实上,楚之祠胃不好就是他自己作的,不能喝还是硬拉着别人喝,要不是在这个场合下,他早就拉起人来狂扁一顿了。
何乔帆被灌得有些不省人事,他躺在沙发一角,双目猩红。
周围的气味似乎变得更加明显,在这些胭脂粉黛中,他找不到一丝自己想要的东西,莫名有些沮丧。
楚之祠也回来了,他看到半躺在沙发角落的可怜娃:“他这是喝了多少?”
魏川:“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”
“这样不行,我先带他上去。”说着他就要去扛何乔帆,钱木南一把拦住他:“你都这样了,等会别把人摔了,我来吧。”
魏川:“小楚也喝了不少,木南你带他上去,小何这边我来。”
聚会在凌晨四点散的,房间里躺着一批喝得醉烂的醉尸。
屋内的音乐已经停了,暗色灯光下,看不清地板上的脸。
楚之祠的公司里有几间临时客房,他们刚好几个人够住。
何乔帆摇摇晃晃往外走,被魏川一把拦住:“唉,你干嘛呀!”
黄八庚:“啊,魏哥,你这是在干嘛。”
冯蛮看着笑,拿起夂磁拍了一张:“明儿个这绝对上头条,我想想取个什么名好,明川贵族党老大被一不知名男子扛尸。”
魏川发现自己力气竟然没何乔帆大,被他挣脱了他立马呵斥冯蛮:“滚远点。”
打闹归打闹,几人还是上前制服住何乔帆。
“没想到,他喝醉了还挺不省事。”
何乔帆被压在地板,面红耳赤。
“放开我”
“你跑哪去?”几人问他。
何乔帆似乎顿了一下:“玛德,我解手。”
魏川:“都醉成这样了,认路吗?”
何乔帆艰难爬起来了,推开压制住他的手:“你们几个给我等着。”
说完他就真的去解手了。
解完手他迷迷糊糊就往门口走,钱木南上前拦着他:“唉,你往外瞎跑什么?”
“我要回去”
“这都几点了,你醉酒还没醒呢吧。”
“我醒了,看,我能走直路。”
走是真走的直路,但确实说话的语气确实不像是清醒的。
将近五点,何乔帆坐上自动驾驶的小飞囊,他对其他人说:“别送,搞的好像生死不见了。”
楚之祠还有点担心他,但耐不住身体疲乏,魏川是硬要送给何乔帆硬拦住了。
何乔帆此刻身体是疲惫的,但他脑海里有一种必须立马见到邵莫夫的指令在驱使他回去。
房间没有联网,里面只有暗色的灯光,他拉开沙发上的毯子,邵莫夫没在这里。但是他能嗅到这毯子被他碰过的痕迹。
他转身走向屋内,卧室内一片漆黑,他借着客厅里的暗光走到床上。
他一摸床
空的
他瞬间有些慌乱,心里凉了半截。
什么时候离开的,趁着自己不在就走了吗?
床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邵莫夫的身影。
何乔帆深呼一口气,在这暗夜里,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鲜甜的血腥味。
此刻邵莫夫正躺在一间小储物室的地板上睡觉,房间传来的声音吵醒了他。
他起身缓合被压麻的手脚,把那本关于人裔神话的书放回了原处,这书就放在最下层。借着周围的力他起了身,拄着拐杖打算出去看看。
卧室内灯光亮着,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,他听到什么东西掉到地板碎掉,连忙拉开了门。
此刻何乔帆正在门后,他没料到此刻竟然会被推开门,是爸妈回来了吗?终于要被发现了吗?
他闻到了那股熟悉鲜甜味。
推开门的一瞬间何乔帆的窘迫被邵莫夫尽收眼底。
此刻的何乔帆衣衫不整,一直手爪子被镣铐铐的老高,另一直手里拿着一个红色药物铁盒。
在他的脚边有一个摔碎的药剂,他双目赤红。明显他的身子在痉挛,他的双手在打颤。
像是染了毒瘾一般。
但邵莫夫知道他不是,他是染上吸人血的恶瘾了。
铁盒被丢在一旁的桌子上。
何乔帆招呼他过去。
邵莫夫的脚在颤抖,他不敢挪动分毫。
何乔帆的眼角流出血水,他手在用力挣脱镣铐,另一只手伸长了,要抓邵莫夫。
可惜他怎么都够不到,那只带上镣铐的手已经磨出血来,何乔帆依然不顾流血,指尖用力伸张。
他在邵莫夫脸色看到了漠然
邵莫夫用一种平静到好像看戏的眼神看着他。
何乔帆鼻子也流出血,何乔帆不经意擦了擦鼻子,目光中的猩红还未褪去。
他暴跳如雷:“滚,给我滚出去。”
是之前药物的副作用。
他原本就算再怎么饥渴难耐,也只有被侵蚀的饥渴难耐,不曾会有激烈的疼痛感。
邵莫夫就离他近在咫尺,他依然一丝不动。
明明猎物就在眼前,血染红他的双眼,他什么也看不到。
不多时,他只听到咚咚几声脚步离去,门被合上的声音。
他发狂的笑了笑,为了掩饰自己这凄惨的处境。
这时候被他丢到桌角的的铁盒,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可笑的是,他碰不到,几近绝望。
手上的痛处分散着身体那股子白蚁侵蚀之感,这个姿势让他休息都没有办法
奇痒难耐的他用爪子在墙上一遍一遍的挠着。
指甲流出血来,他也不怎么觉得疼。